艾未未
从北京电影学院毕业,担任《北京人在纽约》的副导演以后,艾未未一直以一种精英的方式,在不同的行业里“捣乱”。“不合作的思维方式”成为他与人合作的主要方式。他策划展览的“不合作方式”至今仍是先锋艺术界最具争论的展览。他从自己的工作室开始,用最简单的材料,朴素的观念,闯入了建筑界,破坏着建筑界原有的生态,他更是直接切割着明清家具,在各种家具碎片中让人质疑着用各种日常经验,直至颠覆你的认知和常态经验……
舒勇———一个游离于主流先锋艺术之外的人,却用非主流的方式进入不同主流领域,他目前还是一个无法被界定的艺术家,我们相信这两个极不相似却又极其相似的人碰撞在一起,注定是一件有创意的事情!
动荡带来各种机会和可能,并决定了我的状态
舒勇:我想从身份谈起。我最近接触到许多建筑师,发现建筑师的身份和艺术家的身份开始有些模糊,尤其是你,从你现在从事各种各样的工作来看,就让人容易失去判断,觉得不知道你是建筑师还是艺术家亦或是两者的过渡呢?能否谈谈你的看法。
艾未未:我们从来就没有清楚的身份,不光是个人,包括家庭、社区都没有清楚的界定。这说明我们是处在一个大的动荡当中,表面上看上去是和平年代,但实际上是人类所面临的革命时代。从文艺复兴到工业革命,再到现在的信息技术的革命,我们现在刚好就处在这个信息技术革命时期。
像我最初做艺术,从个人而言并没有什么艺术的理想,做艺术对于我来讲只是一个领域。我并不是生来的艺术家,是生活铸造的。生活中还有很多其他的事情,例如我要建个工作室,要办个展览这些都是我必须要去处理的事情。我不认为我是艺术家,也不是建筑师,我只是在处理生活中所面临方方面面的问题,带着自己的方式、态度和一贯做法去处理这些问题。这其中有许多的未知,不可预料,甚至做完之后依然不清楚。
舒勇:这就是说动荡带给了你各种机会和可能。并决定了你现在的状态。
艾未未:我觉得是这样的。
不懂艺术是一种缺陷,不懂建筑并不是缺陷
舒勇:现在建筑界和艺术界对你有各种不同的看法,尤其是传统建筑师这个群体中存在很大争议,有些人甚至说你不懂建筑,不懂设计元语言。你怎么看呢?
艾未未:没问题,我不认为不懂建筑是一种缺陷,相反我认为不懂艺术是一种缺陷。如果我们不能直面我们生活中遇到的问题,我们所学的知识都没用。所谓的懂就是更清楚的走向比较自由的世界。马克思说哲学的目的不仅仅是解释世界而是改造世界。我觉得我的方式也是一种方式,这种方式可能不符合正常的方式,但不失为一种方式。泥泞的道路也是一条道。
舒勇:从另一个层面来理解,某些“不懂”可以释放建筑的创作观念和形态,让建筑师在未知的经验中获得新的可能。
艾未未:我也不认为什么人懂,不管是建筑还是艺术,尤其是艺术,如果说懂了就是危机出现的时候,应该放弃的时候。
这是个情绪最乱的时代,什么样的东西都可能出现
舒勇:建筑是公共用品,公共性是否决定了建筑的主要形态?
艾未未:建筑是公共的,但什么不是公共的呢?公共在民主社会的意思就是我们都必须让别人把话说清楚。至于公共性是否决定了建筑的形态,这要看“公共性”由谁来确定。要相信人是有局限性的,人是不可能创造出太奇迹的东西,尽管西方的创造性让我们非常吃惊,例如飞机、电灯等,但这范围非常小的。再到建筑,它是受地球引力控制的,有很多规范,如保温,隔音、防水等,它的创造性是非常小的,就算我们鼓励他去这样做,他也做不到哪去。再说创造是要花钱的,有些人多花一分钱都不肯。受社会本身所限制。倒是以前的市长说喜欢亭子,那整个城市就修满亭子,这是靠政策来做的。
舒勇:我想这属于装饰性的建筑思维吧。艾未未:我应该说这是一种低级趣味。
舒勇:现在建筑流行一种穿衣带帽的工程,包括北京、广州、上海等,因为装饰比较简单。这种流行的方式决定了城市的形态,这是不是一种装饰性建筑语言?
艾未未:这不能算是建筑语言。宗教在不同时期有不同的审美情趣,这会体现在工程上面,有身份认同感,但今天这个社会实际上是这种情绪最乱最无法建立的时代,什么样的东西都可能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