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原一男作品
现代国际建筑界以欧美建筑师为主导,但日本的建筑师们是其中的例外,自1979年开始,共有7位来自日本的建筑师获得有建筑界的诺贝尔奖之称的普利兹克奖。
他们中大多数的导师,是知名日本建筑师筱原一男(Kazuo Shinohara,1925~2006)。即使筱原一男2006年已经离世,2010年的威尼斯建筑双年展还是把金狮奖颁发给了他,这是向他创立的“筱原流派”致敬。
“筱原流派”的生命力在于它的原创性,其中蕴含的规律同样适用于商业组织的原创活动。
元概念,根关系
筱原流派的每一次创作变化都不离“空间的元概念”,因此可以做到“形散而神不散”。此乃原创的第一原则。
对建筑,筱原牢牢抓住“空间”这个元概念。他还延伸对三原空间(功能原空间、装饰原空间、象征原空间)的理解,总结出西方的“坚实空间”与日本的“虚无空间”之间的区别特征和建筑材质相关。代表日本建筑的桂离宫所使用的纤细材料不可能有西方的玻璃和混凝土材料同样的表现效果。基于“虚无空间”的理解,筱原又在后来的“建筑样式”发展中提出“空的空间”和“无用的空间”的设计理念。
一元复始,万象更新。每个商业秩序都应该有自己的元概念。
深挖剥离出事物的“根关系”,这是原创策略的第二原则。
像各种商业模式一样,建筑模式充满复杂的结构关系,找不到最深层的关系,模式只能有一次生命绽放,没有办法层层精进,蜕变更新。筱原流派历经50年仍旧精健,在于它根植于最基本的设计关系:平面分割与连续。
50年间,筱原的设计风格至少有四次大的蝶变,从第一样式到第四样式。但是,纵观变化样式中的不变关系,筱原的设计从来没有离开对“空间分割与连续”的思考。从第一样式的“白之家”到第四样式的赫尔辛基当代美术馆,筱原总是在尝试如何运用“分割轴线”,来让“空间连续”要么有确定的意义,要么有不确定的随机可能。“分割与连续”,它们组成一对悖论却相互依存的根本关系。
野性的活力
野性与活力,离开它们,原创便没有生命。这是第三原则。
“让性格相反的主题在一个空间中共存”,筱原创作的活力都来源于这个设计原则。在以勒·柯布西耶(Le Corbusier)为代表的西方功能极简主义流行的时代,筱原用日本传统的“非合理性”来包裹西方的“功能合理性”。当他为居家设计小空间的时候,筱原思考如何将城市大空间的片段碎片“侵入”家庭住宅的小空间。为2名艺术家设计的“上原的住宅”中,他硬生生在房屋的中间安插W形状、裸露的混凝土支撑柱,创造出一个“杀意的空间”。即使在他承接西方现代立方体的设计理念的时候,筱原也强调“横穿过去”,而非亦步亦趋。他的这种“冲突与斗争”态度自然带来原创的活力。
即便在探索“对称的力量”的设计中,筱原也试图用平行呈现二种性格相反的关系来凸显空间的张力,让活力无法沉寂。他用“无机、有机、随机”空间的叠加来制造有张力的空间,用“让佛像乘上F14战斗机”来表达“意义的空间”和“技术的空间”之间的可能组合,用光和立方体的结合来彰显确定与不确定空间的互补。自然光的不确定与立方体的确定也组成“单点透视”和“动点透视”之间的变动和流转,给建筑带来活力。
不离不弃的文化身份
原创者要永远忠实于自己的文化身份,这是第四原则。
筱原流派,它首先是日本的,然后才是筱原的。世界建筑界对筱原流派的认同,首先来自对他建筑中表现的本土文化精神的敬仰。筱原也极力从日本传统中挖掘与世界对话的概念和元素。
除了研究日本民居的“聚落”形式,总结日本传统建筑的“非合理性”外,筱原还从歌舞伎表演中开发出“对活力的静态表现”的原创流派风格。对歌舞伎演员而言,演出动作的停顿瞬间才是戏眼,那之前的动作皆为这一瞬间做准备。歌舞伎的演技本质在“静止的形式上”。
比较欧洲的巴洛克庭院和日本庭院,筱原得出西方的时间元素和日本的“无时间”。日本庭院回游式的景观“设置在人们因为脚下的危险而自然会驻足的地方,没有时间概念”。
在对空间透视的理解上,筱原以京都的西本愿寺书院为例,说明社会关系在建筑结构中的反映:“每个独立的墙面都是对应来自正面的视线构成”,因为它代表“正面”至上的权威和与来朝拜的封建领主(大名)之间的等级关系,“强烈的正面性一旦呈现,(各方)情绪立即高涨起来”。
“活力的静态表现”、“无时间”、“正面性”,这些具有文化身份的设计概念加持了筱原流派的原创价值。
语言即权力
建立与原创活动相配套的语言传播系统,这是第五原则。
一切社会权力关系最终在语言上体现。维特根斯坦的语言权力观在筱原一男的建筑设计中有经典的体现。通俗地讲,能做的不如会总结的。筱原把自己50年的创作历程总结为5种设计的样式,并系统地阐述了它们前后的关系与差别。
日本的传统激发出“非合理性”的第一样式,但“传统是出发点,而非回归点”。学习西方现代立方体的设计是“无机空间”的第二样式,但要“横穿立方体”,得到对传统的“反空间”,体现确定性。第三样式是让“机器代表的无机秩序”与社会混沌(有机)秩序交叉、重叠,让都市之力的公共空间“入侵”住宅的个人小空间。第四样式则体现在“用单纯的构成创作随机和混沌之美”,就像用一条单纯的直线,通过曲折,制造非线性的混乱美。重要的是,给人留下肆意穿插的自由,创造出新空间和根本没有刻意准备的意义。作为未完成的第五样式,筱原希望建立一个建筑的公理系统和概念装置,它们综合汇聚“极简美”和“混沌美”。就像万花筒一样,你永远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图案,但你可以相信“万花筒”这个可靠的技术装置。
如果没有上述五个极其有传播效果的建筑语言样式,就没有筱原流派的思想影响力。人是沟通的动物,筱原的语言样式总结比具体设计图还重要,它们产生经久不息的荡漾效果。
建筑模型的概念启发了“商业模式”的观念。同理,不同的企业都能借鉴筱原成功的原创策略。
(作者为加拿大莱桥大学管理学院副教授,复旦大学管理学院EMBA特聘教授。同济大学建筑设计研究院韩冬院长为本文提供了专业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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