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绍华自认为灵感来自于30多年的积累,而没有灵感的时候,他会登陆网络漫无边际地看东西,看他认为最有价值的科技新闻,了解世界最前沿的东西。最近,陈绍华为上海国际电影节设计了一幅海报,说起这事他又兴奋了起来,“我觉得非常抢眼,非常有新意。我用了一个电脑简单的逻辑程序,将胶片缠满了整个地球。黑白的,前面是一朵牡丹花。”
看看陈绍华设计的这些玩意,无论是第三套生肖猴票,还是为茶味香烟设计的青花瓷表面的烟盒,都有一种欲言又止的中国内涵。起码,他的成功告诉我们,中国不是个只有大熊猫、长城和北京烤鸭的国家,起码还有些像张三丰的中国结、像鼻烟壶的香烟盒、长在胶片上的牡丹花等让人耳目一新的创意。
讲解过程
记者:在平时的设计中,你如何看待对中国元素的运用?
陈绍华:经常人们会用到一句话,越是民族的,越是国际的。这句话用在某些方面、某个阶段有一点道理,但从另一角度看来也是一种消极的说法,80年代中后期有人提出这句口号,我是从内心反感,从设计的角度反感。这给许多墨守成规的人一个借口。这句话不能带来真理,只能带来自我安慰而已。我想强调的是,越是个人的,越是世界的。中国人背着沉重的传统文化包袱,一些人对新的东西作了否定,这不利于设计的发展。
陈绍华
记者:你说过你强调的是大设计,是社会化的创造力的提升。这个观点对你的设计有什么影响?
陈绍华:这更多的是一个社会问题,是一个人的现代化的问题。要体现在人的创造性,有一个如何开发创造力的问题,这点设计师体现得更多一些,但各行各业都存在这个问题。创造力的提升必须有一个好的审美素养的人群作为基础,好的创造要有人欣赏,这是相辅相成的。欧洲有这样的观念,一个人没有品位,没有审美涵养,成不了贵族,成不了现代人。对比中国的审美教育相对比较薄弱,一直都没有被重视。中国人的温饱不成问题了,对审美的培养仍旧是需要解决的问题。
记者:这种审美的薄弱对中国的设计具体有什么影响?
陈绍华:中国这么多品牌,为什么没有一个世界名牌?这里头也包含了审美问题。比如说我昨天在电视上看到某个电脑产品,用方框套来套去,设计上画蛇添足,是企业的悲哀。比如以前出现的艺术电视,花里胡哨的,模具的难度大,既浪费很多成本,又造成视觉污染。很多审美素养较差的人,都一定程度受到这样的设计污染。中国如何让产品形象达到真正的世界一流的水准?意识上要有一个战略的高度,需要有品位的设计师做顾问,不要搞权力审美。设计的东西不像高科技,所有有权力的人都可以干预,外行造成审美上的不堪入目,就带来悲剧。
陈绍华作品
记者:到头来,还是对设计不够重视?
陈绍华:设计要有商业性的竞争机制来推动。我们真正市场化也就是从80年代开始,就20多年。西方商业社会的模式已经上百年了,它的商业文化和设计是一个连续性的没有断代的过程。这需要社会广泛的关注,来推动这个行业的发展。
记者:怎样的创意,才是好的设计?
陈绍华:首先符合产品的功能品质。是那一类产品就要像那一类。创新往往需要突破,但“像”不是说你要做约定俗成的东西,例如电视,要突出主体功能就要看画面、比例、材质,要看是不是简洁,看功能是否方便,这有一个普遍的审美法则,哪类产品对应哪些形象气质和属性。只有全新的创造,并符合普遍意义的市场审美法则,才能受到世人真正的热爱和尊敬。作为一个设计师,我既荣幸也痛苦。荣幸是为社会发挥了才智和创造力;痛苦的是要不断创新。画家可以一辈子画鱼画虾,价钱还能越卖越高,但设计师不行,要不断创造新的方案。我经常自己打自己嘴巴:你怎么这么堕落,你没有新意了。要不断引发内心的渴望,强迫自己找出新的感觉。